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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楠两人进入109国道时已经到了下午。
    本来晚上不该赶路该好好休息,毕竟夜路并不算好走,视野差还危险。
    可想起那条别往北的信息,两人还是决定连夜走。
    国道上无论是人还是车都太少,只有淹入入人群中才是最好的掩埋方式。
    斐娇托着下巴看向一旁间或掠过的小水塘,在这边的说法叫做小措,再小的塘都叫措,蓝的清澈透明配上在魔都永远都见不到的碧蓝的天,格外令人心旷神怡。
    为了赶路,乔楠在国道上将车开到了所能开的最快速度,斐娇打开的一点窗口都能听到风呜呜的咆哮着,两个人饿了就吃点梅拉为她们准备好的食物。
    几天前斐娇还会抱怨每日吃的不像话,没有一点体验感,现在已经完全习惯,甚至吃的比谁都快,适应能力堪称强大。
    这么披星戴月的两人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到了这条路上第一个繁华些的城市——达库塞。
    桑塔纳慢慢进城,乔楠开了将近一天一夜的车,眼睛里红血丝显眼。
    “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斐娇看着乔楠的脸慢悠悠说起来,“疲劳驾驶是最容易导致车毁人亡的情况之一。”
    乔楠看了她一眼,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饿不饿?”
    “饿啊,怎么可能不饿”,斐娇闻言取下墨镜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怎么,可以去吃饭吗?”
    虽然她强迫自己咽下了僵硬冰凉的牛肉干和馕可不代表她不想吃热汤热菜,现在有机会一下就来了精神。
    达库塞的人烟是斐娇入藏以来见到的最多,这城市据说应该是乃光的两倍大,五脏俱全,大江南北的菜系在这里都能找到。
    蒸腾的热气从几个方向传来,对现在的斐娇来说哪怕吃几个包子都是件幸福的事。
    最终,乔楠将车停在了一家小饭馆前。
    小小的一间屋子,却干净得很,一对夫妻开的。
    丈夫在里头做饭,妻子在大厅点单,很僻静的一个地方,五张桌子只坐下了两张,乔楠和斐娇选了最角落的一张坐下。
    斐娇拿起菜单一路打量下来,从红烧肉到清蒸鲫鱼,她犹豫半晌,想起两人口袋里仅剩的一百块,笔一转,在最便宜的蛋炒饭上打了个勾,然后将菜单递给了乔楠。
    她偏头看向那个小厨房,菜锅热油,焰火时不时的从锅里升腾,映出一片橘红,师傅颠勺的功夫十分厉害,每一次都恰到好处。
    “我们接下来怎么走?”斐娇问:“吃完这顿饭连加油的钱都没有了吧?”
    说这话时斐娇红唇挑起,半点不像担忧的模样,光芒细碎的眼睛里盛满好整以暇,像是在调笑。
    乔楠喝了口水,指尖在桌面上轻敲,像是在思考,最终却只说:“船到桥头自然直。钱,总有办法弄到的。”
    斐娇噗嗤一笑,没有多说。
    乔楠这么说,那肯定就是有办法,不必她费心那她就乐得自在。
    只是面对斐娇的笑,乔楠多瞄了两眼,又迅速收目光。
    小姑娘这两天入藏日晒风吹,结果却还是没一点损伤。
    普通人进藏尚且需要做做功课,从防晒霜到防晒衣,从出行车辆到巴不得全副武装,常常多跑几个地方就精力不行,斐娇经历了被劫持,逃跑,赶路,风暴这一系列事,衣食住行哪怕以乔楠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经历来看也算得上差,可她却依旧的悠然自得。
    初见时她似山中精怪,一身软皮白骨,美貌异常,也娇贵异常,如今越深入却越觉得她骨头里有一股劲儿,乔楠其实并不怀疑,这样的斐娇,哪怕没有她带领也能在这块土地活下去不被绑匪追到。
    越了解这个女孩就越令人欣赏。
    老板娘端了两碗蛋炒饭上来,肉眼可见的不同,一碗普普通通,一碗里有火腿还有肉,乔楠接过,把自己点的那碗摆到了斐娇面前。
    两人交换了一个目光,没人说话,也没人解释。
    斐娇掂起勺子舀了一勺入口,街边的苍蝇小馆,味道却出奇的好,肉和火腿丁都入了味,在唇舌间引爆味蕾。
    眸子半阖,她的心思却在乔楠身上。
    这个女人在细节上真是要命。
    斐娇山珍海味都吃过,如今却觉得被一碗蛋炒饭触到了一点心弦。
    她掀起眼皮又看了一眼乔楠,这人正快速的吃着饭,大抵是习惯使然,她吃饭总是很快,像是在赶时间,可吃相并不丑,毕竟有颜值气质撑着,怎么样都不会丑。
    这么件事对乔楠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心底都没有半点波澜,此刻大抵在想下一步怎么走怎么引诱绑匪。
    可斐娇不知为何,每咬下一勺饭对乔楠的意图就越发浓烈。
    她舔了舔唇。
    这样的乔楠,只会让她,更想睡了。
    此刻在小饭馆里各怀心思的两人,并不知道,在距离小饭馆并不太远的旅馆中,提前她们几个小时到达的周兆鸳三人正从里头走出来。
    阿炬一路上没见到乔楠和斐娇,心底缓缓松了口气。
    从达库塞走出去又有好几条路,只要在这里双方不碰面,那么再见面的可能性就会下降许多。
    在这样繁华的城镇找人宛如大海捞针,就算是周兆鸳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分散三人在城内慢慢寻找。
    三人匆匆掠过小饭馆,与斐娇乔楠就这么擦肩而过。
    斐娇吃完饭之后擦擦嘴,四周环顾一下,起身问老板娘,“请问这里有洗手间吗?”
    老板娘来自湖南,普通话是湖南特有的塑料普通话,“我们店里没有洗手间,你得往外头走,拐几个弯才有公共洗手间。”
    斐娇点点头,和老板娘道声谢就沿着街边的指示牌去找起了厕所。
    该感谢国家的厕所建设,哪怕大西北也建设起了整洁方便的公共厕所,她在梅拉家的时候洗手间还是用的土坑。
    她时刻记得乔楠的叮嘱,步伐很快,只是两分钟就找到了地方,准备快点解决快点回去。
    而进入洗手间的斐娇也并不知晓,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直到她出来被一个女人堵住。
    周兆鸳。
    斐娇不认识她,可不妨碍她看到周兆鸳时下意识想起这么个一路被劫持往西藏以来,耳朵都快听到起茧子的人。
    两人目光交汇一瞬,斐娇下意识转身就跑。
    公共洗手间建的不算僻静却也不算繁华,斐娇没有看身后,在回小饭馆找乔楠和往繁华主道奔逃中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往繁华主导跑。
    她现在跑回小饭馆说不准还要连累到乔楠打乔楠一个措手不及。
    想起刚刚那碗蛋炒饭,斐娇在心底咬咬牙暗暗发誓,要是能跑出去一定要让乔楠补偿她。
    要进入最繁华的主道最近的路线需要经过两条小巷,一侧荒无人烟一侧软红香土人声鼎沸,只要跑过便能转危为安。
    斐娇可以听到身后周兆鸳快速跑来的脚步声,她不敢分心,迅速跑过一条小巷正想往继续向前,拐角处却涌出来一个人。
    是光头!
    斐娇瞳孔微缩,转了个身又往另一侧跑去。
    那头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却知道自己离主干道越来越远,离乔楠也越来越远,而身后还有两个体力远远胜过她的绑匪追击。
    边跑边在脑海中分析,斐娇觉得自己这回很悬,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周兆鸳她们再抓住,她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几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小巷尽头被追到的那一刻也就没有太多难平。
    怕斐娇再跑,周兆鸳一脚踹在她膝窝。
    斐娇被迫在地面划出了小巷,哪怕有藏袍垫底,也还是磨到了膝盖和手臂,沙砾和血混杂渗透,膝盖和手臂的剧烈疼痛袭来,几乎令人一瞬间无法动作,斐娇目光却是冷静的。
    她很少有情绪激烈的时刻,似乎每一刻都要保持自己的尊严。